“我来这里……不是为了消灭他……” “……是为了……带他离开!” 林野的话语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点燃了整个【旧楼残影】的暴怒! 轰隆隆——! 脚下的水泥地剧烈颠簸、开裂蛛网般的裂痕以他为中心疯狂蔓延仿佛这栋旧楼本身就是一个活物正因他忤逆的宣言而发出痛苦的痉挛。
墙壁上的剥落加速碎屑如同灰色的雪片般簌簌落下那些扭曲的涂鸦人脸发出无声的尖啸缠绕在脚踝的阴影触手猛地收紧带着刺骨的寒意要将他拖入裂缝深处。
铁门后的黑暗如同决堤的洪流汹涌扑来其中夹杂着无数倍放大的、充满怨毒与绝望的童声低语: “骗子!” “你带不走任何人!” “留下来!陪我!” “我们都该留在这里!” 空间的规则压迫感骤增林野感觉自己的意识像被无形的大手攥住几乎要窒息。
【青铜齿轮】的青光被压缩到仅能护住他意识核心的微小范围嗡鸣声变得急促而尖利仿佛在发出警告。
林野!坚持住! 小夏的声音透过狂暴的能量乱流传来带着明显的吃力她意识锚点的光芒在黑暗中明灭不定如同风中的残烛却依旧顽强地燃烧着。
它在反扑!它在用你最深的恐惧攻击你!记住你的话!接纳他不是对抗! 对抗……是的他一直在对抗。
对抗这段记忆对抗这份愧疚对抗那个弱小的自己。
他将“他”视为需要被消灭、被指认、被割裂的“心魔”所以“他”才以如此狰狞的面目出现所以这个空间才如此排斥和攻击他。
他错了。
林野在几乎要将他撕碎的精神风暴中艰难地抬起头。
他没有试图去驱散那些阴影触手没有去堵住那些恶毒的低语也没有再去试图调动那被冻结的【倒转乾坤】。
他做了一件最简单也最艰难的事。
他停止了抵抗。
他放松了紧绷的精神壁垒任由那些冰冷的阴影缠绕而上任由那些充满怨念的低语灌入耳中任由那源自自身最深处的恐惧与愧疚如同冰冷的潮水般冲刷过他意识的每一寸。
痛很痛。
那是被无数次否认、压抑的情感洪流彻底释放带来的撕裂痛楚。
他看到记忆中那个惊慌失措、只能眼睁睁看着悲剧发生的自己看到了小夏坠落时自己伸出的、徒劳的手看到了之后无数个日夜被噩梦和自责吞噬的灰暗时光…… 但他没有再次逃避。
他“看”着那个蹲在墙角、背对着他的童年幻影不再将其视为敌人而是……视为一个受伤的、被困住的部分自我。
“对不起……”林野在心中对着那个幻影也对着所有汹涌而来的负面情绪轻声说道。
这不是屈服而是承认。
“对不起让你一个人……在这里待了这么久。
” 汹涌的黑暗和低语似乎凝滞了一瞬。
“我看到了你的害怕……你的无助……你的委屈……”林野继续说着声音在意识中传递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柔与包容“那不是你的错。
那时的我们……都太小太无力了。
” 他尝试着向着那个蹲着的背影迈出了一步。
阴影触手缠绕得更紧低语变得更加尖利空间的震动几乎要将他掀翻。
但他稳住了身形目光始终锁定在那个小小的背影上。
“我没有忘记你。
”他的声音坚定起来“我也不会再丢下你。
” 他又迈出一步。
“你是我的一部分。
你的恐惧你的愧疚你的无力……所有这些塑造了现在的我。
没有你就不会有后来那个拼命想要变强、想要守护、想要挽回的我。
” “我不是来消灭你的……我是来……接你回家的。
” “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 当他终于走到那个背影身后缓缓伸出手不是去指认不是去攻击而是想要轻轻放在那颤抖的肩膀上时—— 整个狂暴的空间骤然陷入了绝对的静止。
翻涌的黑暗凝固在半空尖利的低语戛然而止地面的裂痕停止蔓延所有扭曲的涂鸦和蠕动的阴影都定格了。
那个蹲着的、小小的背影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了过来。
没有预想中狰狞扭曲的面孔没有怨毒的眼神。
那是一张和林野记忆中一模一样的、属于他童年时代的、干净却布满泪痕的脸。
那双大眼睛里盛满了未干的泪水有恐惧有委屈但更多的是一种仿佛等待了千万年般的、小心翼翼的……希冀。
他看着林野嘴唇翕动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真的吗?” 简单的三个字却蕴含着无尽的渴望与不敢置信。
林野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酸涩与怜爱汹涌而至。
他蹲下身让自己的视线与童年的自己平齐用力地点了点头眼中也控制不住地泛起了水光: “真的。
” 他伸出手轻轻握住了那只冰冷、瘦小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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