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迁区的雾是活的。
不是城市里那种轻飘飘、被晨光一晒就散的雾是沉的、稠的像泡了三天三夜的墨汁从拆到一半的断墙根里渗出来从钢筋水泥的裂缝里钻出来慢悠悠地裹住整排趴在地上的旧楼。
李婆住的3号楼是这片废墟里最后一根没断的骨头左边邻楼的墙塌了大半露出里面层层叠叠的砖像被扒开的肋骨;右边的楼早被掀了顶碎玻璃在雾里闪着冷光像撒了一地的碎牙。
只有3号楼的一楼还亮着盏15瓦的白炽灯昏黄的光穿过雾在地上砸出个模糊的圆像只不肯闭眼的瞎眼。
楼里早空了。
半年前最后一批租客搬走时楼道里还飘着泡面味和打包带的塑料味现在只剩风裹着尘土在空房间里打旋“呜呜”的像谁把哭喊声憋在了墙缝里。
李婆不搬拆迁办的小周来了三回每次都拎着两箱牛奶蹲在门口劝:“李婆安置房都装修好了朝南的大窗户冬天晒得暖烘烘的。
”李婆就把那根枣木拐杖往地上一顿“咚”的一声震得楼道里的灰簌簌往下掉:“我死也死在这儿。
”小周挠挠头看见她屋里窗台上那盆枯了三年的仙人掌刺都黄了还硬邦邦地立着像个不肯投降的老顽固。
没人知道李婆守着这破楼图什么。
捡破烂的老王说三十年前楼里丢过个孩子是李婆的独子六岁捉迷藏时钻进了地下室的通风口再也没出来;收废品的刘婶说李婆床底下埋着金条是她老伴儿生前藏的;还有人说夜里路过3号楼能看见二楼的窗户亮着灯可二楼早在十年前就漏雨塌了半间。
李婆从不辩解每天天不亮就揣着个洗得发白的布袋出门在废墟里刨。
塑料瓶、废纸箱、烂布头偶尔能捡到半块发霉的面包她会吹吹上面的灰慢慢嚼。
雾浓的时候她的身影会被吞进灰里只剩那根枣木拐杖敲在地上的“笃笃”声在废墟里飘来飘去。
那天傍晚的雾比往常更沉压得人胸口发闷。
李婆在隔壁拆到一半的4号楼楼道里刨指尖突然触到团软乎乎的东西。
不是碎砖的硬不是破纸的脆是软的带着点潮乎乎的温度。
她蹲下身拨开压在上面的碎瓦和乱草——是个布偶。
巴掌大的身子缝得歪歪扭扭的红裙子布料是那种最廉价的的确良洗得发脆边缘都起了毛。
脸上用墨汁点了两只圆眼睛没画瞳孔就那么白花花的一片盯着人看;嘴角缝着道黑线歪歪扭扭地从左眼角扯到右嘴角像有人用粗针硬拽出来的笑。
最吓人的是布偶的裙摆沾着块暗褐色的渍迹硬邦邦的像块晒干的血痂。
李婆伸出手指碰了碰那渍迹竟有点黏蹭在指尖上带着股发腥的铁锈味不是泥土的腥是活物的腥。
“谁家孩子丢的……”李婆嘀咕着指尖顺着布偶的裙子往上摸摸到肚子时突然顿住了布偶的肚子里塞了东西硬邦邦的隔着薄薄的布料能摸到一个小小的、尖尖的棱角像块碎玻璃又像颗牙齿。
她本想扔了这玩意儿透着股邪气可转念一想这布偶的针脚虽然粗却缝得紧实红裙子虽然旧却没破洞。
她屋里除了那盆枯仙人掌连个活物都没有留着当个念想也好。
犹豫了片刻李婆把布偶塞进了布袋揣在怀里。
布袋是凉的布偶却带着点潮乎乎的暖贴在胸口像揣了只刚孵出的小鸡。
往回走的时候雾更浓了拐杖敲在地上的声音被吞得只剩一半。
她总觉得背后有人跟着回头看只有空荡荡的雾连自己的影子都看不见。
走到3号楼单元门口时她瞥见墙角缩着个黑影以为是老王喊了一声:“老王?捡着啥好东西了?”没人应。
走近了才发现是堆被风吹拢的烂布。
回到家李婆先把门窗都关紧。
门是那种老式的木门锁早就坏了她用根粗铁链拴着;窗户糊着层塑料布风一吹就“哗啦啦”响。
她把布偶掏出来放在水龙头下冲。
自来水是从隔壁工地接的临时水管水又黄又浑带着股漂白粉的味。
那褐色的渍迹被水一泡竟没化反而越冲越黑顺着水流在盆里晕开像一缕缕散开的血丝。
李婆皱着眉拿块肥皂搓搓了半天肥皂沫都变成了灰黑色那渍迹才算淡了点可红裙子上还是留了块浅褐色的印子像块洗不掉的疤趴在裙摆上。
她把布偶晾在阳台的铁丝上铁丝是十年前拉的锈得发黑布偶挂在上面被风吹得轻轻晃。
李婆转身去煮面条锅里的水“咕嘟咕嘟”冒泡时她突然觉得后背发毛像有人在盯着她。
抬头往阳台看布偶还在晃红裙子飘起来露出里面塞得鼓鼓的肚子;那两只墨点的眼睛竟像是转了个方向正对着厨房的门。
“老糊涂了。
”李婆骂了自己一句伸手关了火。
面条煮得有点烂她拌了点酱油慢慢吃。
吃到一半阳台的塑料布突然“啪”地响了一声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
她放下筷子走过去看见铁丝上的布偶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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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地址民间鬼故事合集一千多篇第73章 旧楼里的叩门声每夜零点的祭品来源 http://www.chian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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