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寂静取代了持续数日的雨声。
夏微猛地睁开眼仿佛从一个沉溺的深渊中挣扎而出。
电子钟幽幽地显示着09:00——她竟沉睡了整整十个小时。
几乎是本能地她伸手摸向身侧的小床指尖触到的只有冰冷的、空空如也的床单。
“安安?” 一声低唤带着未散的睡意和瞬间绷紧的惊惶。
她迅速起身胡乱套上厚实的保暖睡衣推门而出。
客厅的景象让她悬起的心落回实处却又被另一种沉重的情绪取代。
壁炉里的火焰跳跃着勉强驱散着渗入骨髓的寒意映照着客厅里唯一的光源区。
林亦博盘腿坐在地毯上怀里抱着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女儿安安。
大女儿芝芝正全神贯注地伸出小手和爸爸玩着“剪刀石头布”每一次小小的“赢”都能引来她压抑着兴奋的低笑——在这个需要安静的世界里连孩子的快乐都学会了克制。
“你们几点起的?”夏微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后的沙哑目光紧紧锁在安安身上。
林亦博闻声抬头眼底有血丝但笑容温暖:“怎么不多睡会儿?安安这小闹钟六点多就醒了喂完奶精神十足死活不肯再躺下。
我们干脆就起来活动活动省得冻僵了。
”他轻轻颠了颠怀里的女儿。
厨房里传来锅碗轻微的碰撞声夏母探出头围裙上沾着面粉:“微微醒啦?白天不是没啥要紧事?再眯会儿也好啊。
” “睡饱了。
”夏微走过去从丈夫怀里接过安安。
小女儿带着奶香和暖意的身体依偎进怀里是这冰冷世界里最真实的慰藉。
她低头亲了亲安安的额头目光却不由自主飘向一直站在窗边的夏父。
夏父眉头紧锁背影显得异常凝重。
他转过身脸上没有一丝雨停的喜悦声音低沉得像压着巨石:“微微雨…停了。
” 一股寒意瞬间爬上夏微的脊背远胜于室内的低温。
她快步走到窗边取代父亲的位置。
窗外一片令人窒息的、深不见底的浓黑吞噬了整个世界。
昨夜还喧嚣的雨声消失了留下的是死寂。
玻璃上凝结着厚厚的冰花模糊了本就绝望的视野。
这不是普通的黑夜这是…吞噬一切的终结前兆。
她深吸一口气从贴身的口袋里取出那个非金非玉、触手温润的白玉蜗牛状物体——时间预示器。
光滑的壳面上没有指针没有数字只有两个仿佛用冰霜凝结而成的、散发着微弱幽蓝光芒的古篆字: **极夜。
** 一股彻骨的寒意比窗外更甚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
“开始了…”她的声音干涩“真正的‘极夜’降临。
太阳…暂时不会再升起了。
温度会跌到前所未有的冰点。
”每一个字都像冰渣砸在寂静的客厅里。
芝芝似乎感受到了气氛的骤变不安地靠向爸爸。
林亦博搂紧了大女儿。
“壁炉不能停!”林亦博立刻起身动作迅速而带着紧迫感“我去把储藏室那两个备用炉子也点起来集中到客厅!芝芝来帮爸爸搬木柴!”他迅速分配任务大步走向储藏室背影透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妈”夏微转向母亲语气是当家人特有的清晰指令“叫夏阳他们立刻起床!有要紧事。
”她将怀里的安安小心地递给父亲夏父沉默地接过外孙女手臂收得很紧仿佛抱着最后的珍宝。
夏微没有犹豫转身走向家中最隐秘的地方——那个因意外获得的、维系着他们一线生机的“空间”。
她需要争分夺秒。
片刻后她抱着满怀物资出现:加厚保暖衣分发给每个人;厚重的电热毯覆盖在卧室的床上;成捆的干燥木材堆放在壁炉旁确保火焰能持续燃烧;一整箱暖宝宝放在客厅中央的茶几上。
**但还不够。
** 楼下的黄医生她们同样在严寒的爪牙下挣扎。
夏微眼神坚定再次进入“空间”。
这次出来时她怀里抱着厚实的羊毛毯、加长款加厚羽绒服、整箱暖宝宝林亦博默契地跟上扛起一盒姜茶、一盒红糖、沉甸甸的二十斤大米、一盒珍贵的鸡蛋和五斤风干香肠——这些在极夜中是能救命的硬通货。
两人全副武装像移动的物资小山沉重而坚定地敲响了24楼黄医生家的门。
门开了一条缝黄医生警惕的脸在看清是他们后瞬间被震惊和感激取代。
“微微!亦博!这…这太…”他连忙打开门侧身让两人进去声音有些哽咽。
客厅里李梦和邓清也闻声围拢过来看到堆积如山的物资眼睛都亮了随即又涌上复杂的情绪。
“黄姨梦梦小邓”夏微放下东西语速很快带着不容拒绝的关切“极夜开始了接下来会一天比一天冷一天比一天黑。
这些御寒的衣物、毯子、暖宝宝还有一点吃的你们收好。
”她指了指地上的物资“大家相互照应才能熬过去。
” 黄医生看着那崭新的羽绒服、厚实的羊毛毯还有那象征着热量的红糖姜茶和大米香肠眼眶发红:“微微…这…太贵重了!你们自己够吗?这天气不知道要多久…” 夏微摇摇头露出一丝在末日磨砺出的坚韧笑容:“王婆子有句话没说错灾难前那些天我们拼了命在外面收集现在才能有点底气。
大家都有别推辞活下去最重要。
”她没时间寒暄“家里还有事我们先上去了。
门窗封好注意保暖!” 她和林亦博没有停留在三人连声的道谢中迅速离开。
楼道里没有窗户只有应急灯发出惨淡的绿光吞噬着脚步声死寂得可怕。
每一步都踏在未知的、漫长极夜的起点上。
家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楼道的阴冷但隔绝不了窗外那片吞噬一切的、令人绝望的浓黑。
夏微靠在门板上深深吸了一口室内相对温暖的空气。
壁炉的火光在家人脸上跳跃映照着担忧、疲惫但也有一丝在绝境中凝聚起来的决心。
夏阳和慧慧已经揉着眼睛坐在了客厅睡意被“极夜”两个字彻底驱散。
夏微的目光扫过家人最终落在跳跃的火焰上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好了人到齐了。
雨停了太阳也没了。
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开始。
我们必须谈谈接下来…怎么在这片永恒的黑暗里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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