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村的夏日总是闷热而潮湿。
太阳刚斜过西山头整个村子就笼罩在了一片湿热的水汽中。
村民周光才扛着锄头沿着田埂往家走汗水顺着他黝黑的脖颈往下淌湿透了那件蓝布衫。
“日他先人哟这鬼天气热死个先人板板!”他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推开自家院子的竹篱笆门。
周家院子不大三间土墙瓦房围成个小院院里一棵老槐树枝繁叶茂遮住了大半个院子。
周光才的媳妇儿刘先翠正坐在槐树下的竹凳上择菜听见丈夫回来头也不抬地回嘴: “热热热热你妈个锤子!老子在屋头忙了一天还没开腔你个砍脑壳的倒先叫唤起来了!” 周光才把锄头往墙角一靠一屁股坐在门槛上掏出别在腰间的烟杆慢悠悠地塞上烟丝:“你个瓜婆娘懂个屁老子在地里头累死累活你在屋头享清福还有脸说?” “享清福?”刘先翠把手里的菜一扔叉腰站起来“你龟儿子眼睛长屁眼上了嗦?老子从天没亮忙到黑喂猪煮饭洗衣服哪样不是老子做?你回来屁事不干就会蹲到门槛上抽你那破烟!” 周光才正要还嘴忽然想起什么扭头看向媳妇:“哎说到眼睛你脸上咋个了?咋个红了一块?” 刘先翠下意识摸了摸右脸颊:“啥子红了一块?怕是蚊子咬的哦。
” “不是”周光才凑近了些“像是个巴掌印又不全是。
” 刘先翠走到水缸前借着反光看了看脸上确实有一片淡淡的红痕不痛不痒形状不规则乍一看还真有几分像是个模糊的手印。
“怕是睡觉压到的哦。
”她不以为然“你个砍脑壳的还好意思说昨晚上鼾打得震天响老子一晚上没睡好不晓得咋个睡的。
” 周光才嘿嘿一笑露出被烟熏黄的牙齿:“咋个?老子打鼾咋子了?说明老子睡得香!总比你这个瓜婆娘强睡到半夜一脚把老子踹下床!” “放你妈的屁!老子啥子时候踹你了?” “就前天晚上你瓜婆娘做梦在那喊‘不要过来’然后就是一飞腿!” 两口子你一言我一语地对骂着谁也没把那红痕当回事。
山村里蚊虫多过敏也是常事过两天自然就好了。
可事情并没有像他们想的那样简单。
第二天一早刘先翠脸上的红痕不但没消反而更加明显了。
那不再是一片简单的红晕而是隐隐显现出五官的轮廓像是一张模糊的人脸印在了她的脸颊上。
“哎哟喂你这脸是咋个了?”邻居张婶来借锄头盯着刘先翠的脸直瞧。
刘先翠有些不自在:“没啥子过敏了。
” “过敏?”张婶凑近了看“咋个过敏还能过敏出个人脸来?怪吓人的哟。
” 等张婶走后刘先翠赶紧又去水缸前照了照。
这一照她心里咯噔一下——那红痕确实越来越像一张人脸了有眼睛、鼻子、嘴巴的轮廓虽然模糊但越看越清晰。
晚上周光才从地里回来也发现了异常。
“你脸上那东西咋个越来越明显了?”他皱着眉头“像个鬼脸一样。
” “你才鬼脸!”刘先翠心里发毛嘴上却不饶人“还不是你个砍脑壳的天天气老子气出毛病来了!” 周光才难得没还嘴盯着媳妇的脸看了半天忽然压低声音:“你说会不会是前天我们去后山捡柴撞到啥子不干净的东西了?” 刘先翠一愣想起前天确实和周光才去了后山的老林子里捡柴火。
那地方平时村民很少去传说很久以前埋过不少横死的人。
“你…你莫吓老子...”刘先翠的声音有些发抖。
周光才摆摆手:“算了算了莫想多了明天我去镇上买点药膏回来擦擦就好了。
” 然而药膏并没有起作用。
第三天刘先翠脸上的“血脸”已经完全成形了——那是一张扭曲的人脸有眉有眼甚至能看出痛苦的表情像是有什么人被活生生烙在了她的皮肤上。
更可怕的是刘先翠开始做噩梦。
她梦见自己在一片漆黑中行走远处总是有个模糊的身影在向她招手。
她想转身逃跑身体却不听使唤地向那身影走去。
越走越近那身影逐渐清晰——是一个满脸是血的女人一双空洞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第四天周光才也慌了神。
他请来了村医生李大夫。
李大夫看了看刘先翠的脸把了把脉摇摇头说:“这不是病我治不了。
” “那……那是啥子?”周光才问。
李大夫压低声音:“像是中了啥子邪术或者被啥子东西缠上了。
你们最近得罪过啥子人没有?” 夫妻俩面面相觑他们在村里人缘一般小摩擦不断但也不至于到这种你死我活的地步。
李大夫走后周光才一拍大腿:“日他先人哟肯定是孙寡妇那个婆娘!” 孙寡妇是村里的神婆据说懂些邪门歪道。
前阵子周光才和她因为地界问题吵过一架当时孙寡妇撂下狠话说让他们“没好果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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