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宫中再起异变。
先是西六宫一名低阶美人于子时焚香安寝翌日清晨被人发现时整个人蜷缩在床榻中央皮肉焦黑如炭却无半点火痕沾身。
那香炉犹自袅袅飘出一缕青烟缠绕在她干裂的唇边似笑非笑仿佛临死前正梦见极乐升天。
不过一日又有一名嫔御在佛堂独自上香突然癫狂大笑撕开衣裳扑向烛火口中高呼“我已登仙”活活将自己烧成灰烬。
内务府不敢声张悄悄掩埋了事可流言早已如霉斑般在宫墙深处蔓延开来——谁都知道这绝不是意外。
沈青梧踏入那名美人的寝殿时屋内仍残留着一股甜腻到发腥的香气。
她站在门槛外未动左眼缓缓浮现出一道细密焦痕像被无形之火灼烧过一般。
冥途在她体内躁动不安心口那道银白脉络如蛇游走隐隐作痛。
她抬手掀开帷帐目光落在案几上的香炉。
炉底积灰未清她用指甲轻轻一拨忽然指尖一震——血丝自指腹渗出竟与香灰产生共鸣泛起幽蓝微光。
“骨粉……”她低语眸色冷得像霜“还是死囚的。
” 这不是普通的香是祭品。
以人骨为引以梦境为桥点燃的是魂魄最后的执念。
而这些香灰中的怨气残念竟与她体内的冥途之力同源相吸如同血脉相连的孪生邪物。
她闭目凝神咬破指尖在空中画下一道残缺符印。
鲜血悬浮不落骤然炸开成网将整间屋子笼罩其中。
刹那间墙壁、地面、梁柱之上浮现出无数扭曲的烟形残影如藤蔓攀爬无声蠕动。
烟使来了。
但已不是当初那个畏缩于香雾间的奴仆魂。
此刻浮现的投影是一团不断扩张的青灰色霉斑状存在依附在每一寸曾燃香之地甚至随着呼吸进出她的鼻腔悄然钻入肺腑。
“你……还在守约……”烟使的声音不再断续而是层层叠叠仿佛千百人同时低语“香不断梦不灭……升天之路只待炉心归位……” 沈青梧冷笑:“你们要的不是升天是把整个后宫变成殉葬的香坛。
” 话音未落那团青烟猛然暴涨化作一张模糊人脸眼中无瞳唯余两簇幽火:“三百年前地府收香誓碑许人间以香通冥……后来他们毁诺断香道弃信者!我们不过是……完成最初的誓约。
” “荒谬。
”她冷冷打断“真正的契约从不需要焚魂献祭。
” 她挥手散去血阵转身便走。
直奔焚化司。
夜雨倾盆冷风穿廊。
焚化司本应无人值守可她在偏殿墙根下听见了熬煮之声——咕嘟、咕嘟像是骨头在汤中翻滚。
密道入口藏在一口废弃焚尸炉后。
她悄无声息滑入地道潮湿腐臭扑面而来。
火光微弱处一个佝偻身影正坐在铜锅前手中长勺缓慢搅动锅中泛着惨白油光隐约可见碎骨沉浮。
脂娘。
她没死。
或者说她根本不愿死。
“素娘娘说……只要香不断魂就不灭……”老妇喃喃自语眼角淌下浑浊泪水“我熬的不是膏是希望啊……她们都想走那条路想被香接引……可没有续香膏梦就醒得太早了……” 沈青梧正欲现身忽觉空气一滞。
一道瘦削身影从阴影中走出——哑诵。
他口中仍插着那根象征罪罚的香针舌尖溃烂发黑却在微微颤动。
没有声音发出可沈青梧的冥途感知中一段古老咒文正缓缓流淌而出: “焚我身为薪燃我魂作引……香烟接九霄一步登天境……” 刹那间密道四壁剧烈震颤! 尘封多年的石砖纷纷剥落露出其下密密麻麻的刻痕——那是数百年前的香阵图纹图案繁复诡谲竟与她识海深处那枚冥印烙痕完全吻合! 而在最中央赫然拓印着一块残碑: 【香誓碑】 碑文清晰可见: “以人间香火供地府长明;若有违者魂焚为引。
” 沈青梧浑身一震如遭雷击。
原来如此。
所谓香奴教并非邪祟作乱而是三百年前那段被抹去的历史残响。
当年地府确曾接受香火供奉以此维系阴阳秩序。
可后来世人贪妄以怨魂献祭妄图强通冥界终致香道崩毁契约作废。
而素娘等人竟是昔日守誓者的后裔。
她们不是背叛者而是……被时代遗忘的殉道者。
只是她们错了。
错在将“供奉”变成了“掠夺”将“守约”扭曲成了“强迫升天”。
她们以为点燃足够的香烧尽足够多的魂就能重启旧约——殊不知真正的契约从来不是靠恐惧和牺牲来维系。
更让她心口剧痛的是—— 那碑文笔迹竟与她前世执笔书写幽冥律令时的字迹一模一样。
她曾是立约之人。
也是第一个毁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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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地址我在后宫开冥途第173章 我烧的不是香来源 http://www.chian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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